星期六, 4月 14, 2007

青春歲月,人肉鹹鹹,政府欺騙,攏唔免賠!──樂生院內的病囚眼淚

採訪報導╱李靜怡 部份資料提供╱漢生人權立法推動聯盟、高醫樂生工作坊
轉載自:http://pots.tw/node/1198
(攝╱李靜怡)
「犯人還有一天可以出獄,但是苔戈別想有一天可以離開。」樂生院呂姓院民說


我們走進樂生療養院新大樓的電梯,一樓的交誼廳只有一個老人安靜坐著,原住民警衛一邊吃檳榔一邊和他揮了揮手。電梯裡面有張新貼上去的標籤,寫著類似「不要用手直接觸摸按扭。」新式滾筒烘衣機、液晶電視、交誼廳、自動熱水機、洗衣房、急救鈴,所有的東西看起來嶄新無比,幾個老人圍坐在單人房房門口,去推來了另一輛電動代步車,拍拍椅墊,要我也坐在上面聊天。

老人熱情地要我在他的房間走走看看,牆壁上掛著幾件燙好的襯衫,我拿出相機,說拍張照好了,他開始急忙地摺起床上幾條棉被,說,「這樣整齊比較好看。」老人向我介紹他自己買的電視機、一張木桌子、電鍋、一台從山上舊院區抬過來的生鏽洗衣機,打開冰箱,裡面有幾顆白菜與麵條,他轉起了廚房的水龍頭介紹,「妳看,開這邊是熱的水,轉到另一邊,就是冷的水,很方便。」老人說,「這裡很方便,到處都有急救鈴,如果我們發作的話,隨時都可以按。」一個笑咪咪、房間裡很多獎牌、戴著小小綠色毛線帽的可愛老人開始示範,假使他在房門口出事,他如何可以掙扎地爬向牆邊,按急救鈴的方法。

我們坐電梯,很快下到二、三樓Kin Jon說,「妳要看?我是怕妳覺得噁心。」我們走進急救病房,坐在櫃台裡面、戴著口罩的護士沒有抬頭看我們,房門裡,八張病床,每個皮膚發黃的老人都安靜地插著一條鼻管,另一個房間,也是如此,八個老人都安靜地插著一條鼻管,病床的距離完全一樣,每一個房間,都有老人分兩排躺著。「送進來以後,就真的不會出去了嗎?」我和Kin Jon確認了好幾次。

「妳問每個住在樂生院的老人,當年被抓進來的故事,每一個人都會說很久」作樂生院口述歷史的高雄醫學院學生黃馨頤說

1897年的國際痲瘋病會議上,已經確認該病傳染程度極低,將患者強制驅離的作法是錯誤的,而在1927年,台灣總督府仍然蓋起了樂生院,確定執行強制隔離。1934年,日本母國制定《癩病防治法》,沿襲當時西方優生主義與納粹淨化人種思維,以「公共衛生」為正義旗幟,大舉押抓病患,集中至樂生院管理,終生圈離。當時日籍樂生院院長細菌學家上川豐發表「樂生院的使命」,就是「消滅痲瘋病」!讓社會有真正的文明! 直到1962年,「台灣省癩(痲瘋病)防治規則」,規定痲瘋病患應住院治療,治療後應令其出院,白紙黑字,廢除強制隔離。

但是根據「樂生院收容入院患者年代分佈表」顯示1962~82年入院的患者佔全院的26%,政府雖然矢口否認1962~82年之間實行「實質隔離」,但是法令與行政執行明顯有相當大的差距,許多院民都表示是在衛生所利用當時大家對痲瘋病的無知恐懼,時常派人去患者家騷擾,並在鄰里惡意宣傳的情況下,受於壓迫,不得不搬去樂生院的。病友鄭天正說,1962年後,即便檢查患者無痲瘋菌,但是院方並沒有妥善安排出院及就業,院外也無治療配套,而只要入院過,等於終身入病籍,直到2005年,仍規定每月必須向院方報到。

依據高醫學生口述歷史資料,黃文章阿伯說,「衛生所的人到家裡來抓我,先用車子把我載去火車站,由兩個衛生所的人,押著四個病人,用載牲畜、垃圾車一樣的車子載我們,外面還貼著紅紙「痲瘋專車」,我們一走,他們立刻灑水在地上消毒。」湯明祥阿伯記得,「當時我是建中的學生,模樣就是屋內牆上畫的那幅模樣(記得之前去桃源二村時,精障夥伴也會畫自己發病前的樣子,想是十分懷念)。樂生院的痲瘋醫生來建中,他看見我,就過來摸一摸我的耳朵、乳頭還有關節,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。之後,可能同學都在懷疑,看到我都很害怕,不敢靠近我,母親有一天來和我說,醫生已經和她說我有痲瘋菌,不能再上學。我那時候已經唸到二年級,要怎樣把學業放下呢?那時候每天走到校門口,想進去也不是,想回來也不是。有一天突然想通了,同學每天看到你像活老虎坐在那邊一樣,這樣子唸下去有什麼意思阿,不唸了!那一天我就回過頭來掉了淚,不唸了。即使到了後來,開放出入,去台北我都不想再經過建中那裡,那條路我都不想再過去,建中那裡我都不想再過去了。那時候,衛生所天天開一台『台灣省立樂生療養院』的車子,大家最討厭的『苔戈車』,連續兩個禮拜天天來宣傳,『某某某得了痲瘋病,大家快勸他入院,不然,全村都會得病』。後來,有一天,我就被戴著手銬,狠狠地像抓豬一樣被帶抓了,我都已經承認我有痲瘋病,要跟你們走,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?一輩子都在這,沒出來過。」

「當初對我們,比對犯人還厲害,不給你客氣。」鄭漢輝阿伯說。

許多阿嬤、阿伯都記得以前鐵絲網圍得很高,圈到大水溝旁邊,有警察又有憲兵還上刺刀,跨出去就開槍,不聽話是會出人命的,院內還有監獄,犯錯的人就關禁閉,逃跑的人很快會被街上通報,院方會出來抓人,直接送回監獄,受不了發瘋的人,就丟進「怡園」,死了的,就拿去後山上的焚燒場燒掉,因為外面火葬場也不會收,抗戰時期,有時常常草席鋪鋪,三百斤柴,五斤煤油,放大火燒,一乾二淨,再撿個兩根骨頭,意思意思,比豬狗還不如。那時候錢進來都還要用福馬林、消毒水蒸過,裡面還開始流通自己的錢。院民的戶口都遷到「樂生院」,甚至出生地就被寫上「樂生院」,戶籍上寫著「寄居」,身份證也被沒收,所有事都聽命於院長與輔導員。就算幾個院長心地善良,仍然是高壓統治。

院內入門,就是大大的「以院作家,大德曰生」,8個字,也是讓老人看了一輩子的國家命令,許多痲瘋病患者在外聽說,進去的人都再也沒有出來過,甚至流傳院內毒死病人,都畏懼地在衛生所來抓人之前,自殺了。而樂生院裡的人,就為了所謂「社會安全、公共衛生」,國家對痲瘋病的錯誤了解,與國家違憲政令,白白坐了一輩子的牢。

1951年,檢驗室汪仁傑及陳添發自行研發痲瘋菌素,因無力控制細菌濃度,造成病患身體劇烈反應,但仍舊在病患身上實驗多年才停止。過了10年,又來了一個胡舜之醫師,用「不尊從,就趕出院外」為手段(當時許多患者早已手腳殘缺,被強行圈禁十多年,再威脅將之趕出院外,極度不德),逼迫無數病友接受新藥人體實驗,先選本省人,造成許多人肢體嚴重扭曲變形、增加截肢數量。院內用藥政策混亂,有一陣子,許多人受不了藥物實驗的痛苦,紛紛在房間大量儲存當時專治痲瘋病的DDS藥物,配酒自殺,也有上吊、跳河、絞死,各種方法,阿伯笑說﹕妳有看過自殺就像一個大流行一樣的嗎?

樂生院開設名目為醫療照護,但是很長一段時間,也沒有在醫療,只是在關,據阿伯的說法,就派幾個院民在門口幫忙叫名字,走進去,醫生也沒有聽診器或其它設備,就直接問你,「你要開什麼藥?」反正也只有碘酒、紅藥水、黃藥水和大家會領去燒柴點火、沒有療效的大風子油,最好的藥是阿斯匹靈,病人都把裡面的藥記清楚了,大家選喜歡的拿,護士則是摀著鼻子站在一邊。

樂生院從前關了許多壞手壞腳的年輕人,在裡面,受到社會嫌惡與醫院層層壓迫管制造成的自我恐懼,關進來的人,很多也不敢再出去,在裡面,禁止生育,一有懷孕,立刻追查是誰的孩子,全送去關禁閉。許多人同病相愛懷孕,害怕發現就偷吃引胎藥,往往胎沒打成,卻讓新生兒畸形,或是在院裡躲躲藏藏生下小孩,夜裡輔導員偶爾巡查,發現小孩,四處追捕,猶如豬仔,慘不忍睹。有一陣子,開設基督養育院,要是歸化為信徒,生下來的小孩就送過去,每年集體帶回來兩三次,大家就坐在大禮堂裡,指指點點,看台上第幾排第幾個是自己的小孩,過了一年長多高了,長什麼樣子,想起來,都是一陣陣不被當人看待的心酸。

鄭漢輝阿伯從高雄被抓來也40多年了,他說剛來的時候,就給你一雙筷子、一個大碗裝飯,一個小碗裝菜(但是看看阿伯雙手筆劃的尺寸,兩個碗其實都無比的小)、一個枕頭,一雙鞋子,就足夠了,當年餓死的也很多,有時候,一碗飯配一些鹽。阿伯的一隻眼睛因為生病已經看不見了,另一隻眼睛也萎縮,卻睜得大大的,萎縮的手指一邊拿著銼刀磨著指甲,看起來手似乎沒有什麼知覺了,動作很大力,講話也大大聲,還煮了一壺茶讓我們幾個小孩喝,「我以前很好玩耶!還在裡面作生意,殺豬殺牛的,早上23點就去中央市場買菜、買衣服回來賣。這裡也有幫人剪頭髮、縫衣服,也有開消費合作社。」說完阿伯自己都感到好笑,「作生意、討老婆都在裡面,沒回去過,沒回去過。十幾年前,有個跟我很好的,輔導員拿一根半個人高的大木棍一直痛打他,打得躲在床底下,後來受不了逼迫,拿出木工的刀子刺進輔導員的心臟,死了。結果就被關進監獄裡。」

阿伯現在也有一個老伴,他說是好朋友,就是大家都沒伴了,一起互相照顧、照顧。阿伯談起自己的小孩「有兩個小孩都是在菜市場做生意,一個作米粉、小菜那種,一個做火鍋,我也是很少過去,這種生意都是要講衛生的,被人看見不好。他們很乖,也都會來看我,小孩子只要心地好就好了。另一個男生,就被送到美國去了。有一年他有回來,別人通知我,說他到台北延平北路那邊,我就趕快坐車跑去偷偷看,長得真漂亮,在美國開西裝店,老婆也很漂亮。」「那你有沒有告訴他,你是他爸爸?」我問。阿伯眼睛紅紅的,沒有說話,看看旁邊,搖了搖頭。「說不定你兒子一輩子都在想他爸爸是誰?」我很不死心大聲地在阿伯的耳邊重複了好幾次,阿伯都沒有回答。

痲瘋病痛起來很痛,大家都說是從骨頭裡痛出來,神經末梢慢慢開始毀壞,就開始截肢,鼻梁塌陷、豁嘴、眼瞎、脫髮,在樂生院工作12年的警衛 Kin Jon一邊抽菸,一邊回憶起這12年的故事,在青年辦的樂生音樂節場外旁邊,顯得很傷感,「這裡就像我們原住民長大的村子,像部落的感覺,大家互相照顧,他她們對我也很好,常常會請我吃晚飯。第一天來上班,就有人在這旁邊上吊自殺,死了一個,嚇得我不敢睡覺,這種事常常有,半夜痛到哀哀叫,在地上滾來滾去,很多受不了痛自殺的。雖然10多年前才開始有藥,不過也還是一樣。有一次和一個老人去醫院截肢,我也跟進去,我問護士,『我要幫忙什麼?』護士說,『你讓他抓著就好。』那個阿伯就一直抓著我的袖子,緊緊抓著,不放手,他整片手掌都被鋸掉了,我在那裡看著,真的鋸子,我三天都吃不下飯。」

Kin Jon一直說,把這裡拆掉真的很可惜,這裡環境對老人遠比現代化的大樓好,很多人搬到那裡,老化的更快,慢慢的就不能走了,人被關在空調大樓一間間,慢慢就習慣了看電視,躺在床上。(他談起樂生也帶著一種這裡老人不時會透出的那種絕對地認命、悲哀的感覺)。這裡的自然環境很好,許多樹木都是院民自己種起來的,整塊地看起來都有生命,光是療養院門口就有好幾種不同樹種,森林環繞,還養了許多阿狗、阿貓,從前還有許多人養兔子、養雞、種菜。

院民都會說,在社會、國家遺棄他她們的時候,只有這塊樂生地,和他她們在一起,甚至連死,也都是死在裡面,樂生是塊傷心地,卻也是他她們唯一的家園。前幾年,捷運局來拆附近的房舍的時候,許多阿嬤、阿伯聽到,歪歪倒倒跑出來說要顧家,怪手就要挖到大家的靈骨塔旁邊,阿嬤、阿伯全部跪下來哭,對那些和他她們一起關了一輩子的老朋友牌位大聲叫喊︰「某某某,你快顯靈阿,人家都要把你的靈骨塔給挖開了。」一個手掌被整面截肢的老人,坐在電動代步車上,車前放著青年們給他的一朵粉紅色的花,他比劃著沒有指頭的兩手,奮力地告訴一群圍坐在他身邊的青年,「以前說是國家衛生把我們一關關了60年,現在說為了公共交通,就要把我們趕走,我比妳們還年輕就進來,也不嚮往什麼高樓大廈,這就是我的地方。」

樂生傳出要被迫拆遷的幾年,許多人試圖要和宗教團體聯繫尋求幫忙,包括天主教、基督教長老教會與國內聲譽最旺財力最粗的慈濟,經過多年再三的請求,全部都回絕樂生,絲毫不予以協助,患者成立「台灣樂生保留自救會」。而成立「漢生人權侵害調查小組」之一的賴澤君說,「大家在電視鏡頭前看樂生自助會會長李添培,大概會覺得他相當勇敢、堅強,據理力爭,沒有人知道,他在背後有多吃苦,才從一個真的被社會看輕的病患,轉換成運動領袖,都七八十歲了,早上三、四點起來研讀法案,一直推動立法通過痲瘋病人補償條例。在去日本三次要求日本給與當時殖民患者國家賠償之後,李阿伯才真正地了解到,他她們是受害者,國家是加害者。很多樂生院民只敢談古蹟,不敢談人權,國家對他她們的戕害,不把院民當人,讓院民對爭取自己人權相當遲疑。」

情況好比新大樓的幾個老人,真的很努力地想告訴我,這樣就夠了,他她們沒有再不滿足,沒有像社會大眾說的不要臉,「靠國家吃,國家喝,還想出來拿什麼錢!」社會大眾都很會說話,他們也會對精障者說同樣的話,「你這種神經病,還想拿什麼錢!」國家虧欠的,都可以算了,就像過去人稱痲瘋病為「天刑」,中世紀歐洲認為痲瘋病為介於地獄與人間之處,是惡魔的疾病,1873年,挪威漢生博士發現痲瘋桿菌,此疾病才與惡魔附身的說法分離。到了現代,政府仍然長期用近似「消滅」的手段,對付這樣一個個有生命的人,還來了捷運局,要拆家園,蓋迴龍站,來了蔡家福要炒地皮,來了砂石業者,賣砂石,還有台北縣議員黃林玲玲,她說,「新莊市民七十多年來默默承受樂生療養院的漢生病患,從包容、接納到和睦相處,陳水扁總統應該要感謝新莊市民,陳總統既然向樂生療養院漢生病患道歉,更應該向新莊市民道歉。」惡語暴虐,砍進多少人心裡?

青春歲月,人肉鹹鹹,政府欺騙,攏唔免賠

依據「漢生人權侵害調查小組」的多年田野訪談與調查,戰後60年,對漢生病友人權、精神肢體迫害程度完全不亞於二二八事件受難者程度,政府無當行為包括︰男╱女強制結紮╱墮胎、社會污名、集中隔離、禁婚、新藥人體實驗、醫療失當、解除隔離卻仍然執行實質隔離、60年來毫無發展支持病患回歸社會的制度、老年照護不周、指導員控制等問題。早年強制收押患者監控,痲瘋病患帶著社會污名,又被指作靠國家白吃白喝,國家米菜錢貼補甚少,許多病者在院內,過度勞動賺取生活費,致使肢體殘廢與截肢更嚴重,再受到人體實驗,苦不堪言。

目前仍然有90位老人堅守在樂生院內(包括組合屋區),聲稱絕不搬走,呂德昌阿伯說,「希望永遠在地老化,就很歡喜,老灰阿,死要死在光榮的所在,不要乖乖地讓人抱走,不要躺在病床上給人抓,就連半分價值都沒有。住在新大樓,就等於二次隔離,沒廁所,都包尿布。我是會走路的,那比監獄還可怕。以前10幾個院長沒有黃龍德這麼大膽,其他都和院民很好,現在利益很大,一定不會放過我們。你們拿了30億補償金,花了10億蓋大樓,年節你拿200多萬獎金,從來連5001000的加菜金都沒有給過我們,有的人拿8000塊,就逼他搬走,六個人抬一個。我要帶小板凳去立法院,一分一秒去給你抗爭,年紀那麼大,不怕死活!」之前其他青年訪問,他還說自己半夜會拿個小東西,當麥克風,練習抗議講話。

樂生院做為「在地老化」的聚落照護場域遠優於新大樓,齊備家庭式獨立宅所,庭院,和住宅連結的照護系統,與在地生活資源。醫界認為老人遷往現代病房空間,由於私人空間喪失,會造成自我辨識能力降低,自我決定能力與求生欲念衰退,將造成許多「臥病在床」自廢性症候群患者,1970年代以來研究顯示,老人對非自願型搬遷(relocation)之適應能力較低,容易造成心理身體上的困擾,如︰憂鬱、恐懼(阿嬤林卻在知道要拆的那天,心臟病發作兩次)、混亂與跌倒機率、死亡率上昇。而用捷運補償金蓋起的兩棟八層樓之醫療大樓,早被醫界評為喪失醫學倫理與人道關懷。

樂生院內有山坡、花叢、灌木、巨樹,原本被院方忽略照顧的陳舊三合院,都在近幾年青年聯盟團體幫忙下,回復原貌。院內一間間院民小屋,如同多數老人的房間,放著一些老舊卻乾乾淨淨的泡茶杯子、罐子、盒子、書畫、日常用品,老人在自己三合院內的院子走動、挑撿花葉、還有停放電動代步車的小蓬子,幾個人坐在戶外石椅上泡茶,就像日本的多磨全生園。

「你從我們這裡奪走了這麼多的東西,請你張開眼睛看一看,麻煩你了。」阿嬤周黃金涼說。

日本漢生病大使宮崎駿,在東京多磨的漢生院療養所寫了《全生園的燈火》,「沉默之中,漢生病以及要面對它的人們的紀錄,一字一句地攤在我們眼前;其中有著人類最為高貴的情操,也有社會最愚蠢的一面。對渾渾噩噩的眾生來說,恐怕沒有像全生園這樣,可以把超脫苦難的生命看得透徹的地方了。」宮崎駿《龍貓》中的廣大森林,就是以多磨東山村為背景所構想出的,2003年,宮崎駿見全生園房社破舊不堪,即捐了一千萬日幣,發起建造「人權森林公園」的構想。

聯合國衛生組織(WHO)之《2006-2010世界痲瘋病策略》,即支持樂生院類型的社區型態治療中心,並推動消除世界對痲瘋病的岐視,正視過往泯滅人權的人類共同歷史,除了多磨全生園改建成漢生病博物館以外,2001年日本雄本法院判決日本政府當年不當監禁患者屬重大違憲,每名病患約得到國家賠償金140萬日幣(約40萬新台幣)。美國國會在1980年,即將夏威夷痲瘋病患安置區(Kalaupapa)設為國家歷史公園,作為人權歷史教育之用,並讓所有該地居民於內安享晚年。英格蘭、西班牙、羅馬尼亞多國,皆保護當年痲瘋病安置區,確保老人能在其中安然渡過餘生。樂生院更應全區保留,建立紀念館,展示歷史,安護留下來的老人,並紀念可恥的國家暴力。

樂生院阿嬤周黃金涼在出席要求日本政府賠償的法庭說,「在這一年裡,透過很多人的話語,我才第一次了解到其實像我們這樣的人也是可以有人權的。我才終於知道,原來我也有資格說出希望像人一樣生活著、被對待著的話。」高樓起來了,苔戈消失了,他們幫老人包著尿布,都用空調大樓給裝起來,這樣的城市,我一點也不想住在這裡。革命、革命,關乎正義。用捷運工程與利益驅趕國家受難者,是可恥的。反對拆遷樂生院,支持全區保留,如果416要拆倒樂生院,青年應該湧入,阻止國家暴力,60年的不當對待,國家違憲,應賠償受難者,政府嘴臉,何其難看。青年進入樂生院,保護巨樹、動物、以及樂生阿伯、阿嬤。

青年樂生聯盟行動網頁

全國青年寄來照片支持樂生院

交通方式
公車──於西門捷運站6號出口搭635號公車(成都路上)可直達樂生院門

開車──台北縣新莊市中正路794號,距輔仁大學約兩公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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